第225章 前途似海来日方长

金銮殿上。

今日的早朝很不太平。

经过前几日云逐渊四人的行动,现在已经有接近一半大臣放弃了为江上青说话。

另一半大臣见事情有变,竟然转而弹劾云逐渊,参奏说他忤逆犯上,是谋逆,就该浸猪笼,五马分尸。

听到这些话,离景强忍着怒火,沉声说:“怎么?诸位大臣是觉得,云府抄家,全府流放还不够,一定要他死在京中才行?”

大臣们互相对望了起来,却都没有选择上前辩解。

谁是出头鸟,谁先死,这个道理,都懂。

“忤逆犯上这四个字,可不轻啊...”离景话锋一转,面向殿内的诸位大臣,“不知道诸位前几日跪在金銮殿外的时候,算不算忤逆犯上?”

这话一出,已经有胆子小的大臣先跪下认罪,“臣不敢!”

陆陆续续,接连跪下了好几个。

还有那四五个执迷不悟的,依旧梗着脖子反驳。

“臣等是不想陛下一时气愤,斩了江上青之后会后悔!云逐渊可是弑君!比臣等的罪名严重多了!”

“好,很好,”离景反倒笑了,“既然你们也承认了,那朕便下旨......”

“将云逐渊斩首之后,朕便一个一个同你们算账!”

几人齐齐一惊。

听到离景的话,再看到离景冰冷的表情,他们都有些退缩。

“臣......”

“朕已经流放了云督主,若你们还咄咄逼人,不如,这皇位朕让给你们来坐?”

离景沉着脸,话中寒意刺骨。

终于,那几人齐刷刷地双膝下跪,“臣不敢...”

离景:“退朝!”

“是......恭送陛下...”

......

离景脸色阴沉,一直到凤仪宫,看到林序秋的时候,神色才缓和了几分。

“累了吧?”

林序秋走上前,轻轻给了他一个拥抱,“阿景,他们放弃了吗?”

离景紧紧搂着他。声音闷闷的,“嗯。他们总算是肯罢休了。”

“难为你了,”林序秋瞧着心疼。

离景继位之后,过得并不容易。

江上青的事情,本就让朝中大臣不满。

若这次,离景再不发落云逐渊,不但护不住云逐渊,连他的皇位都不一定坐得稳。

“你说你,想保护他们,为什么不直说出来?旁人便算了,太后娘娘怕是也误会你了...”

“母后不会,”离景的语气很是笃定,“母后了解我,她会想明白的。”

林序秋叹息了一声,“阿景,母后马上要出宫,和逐渊书澈一起走了,你不去送送他们吗?”

离景沉默了很久,才嗓音嘶哑地说:“阿序...我现在不能送。若我当真去了,他们这一路上定不安稳。”

林序秋无奈地摇了摇头,“可是此次一别,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。你可是下了旨,不准逐渊再回离国的。”

“他们不能回来,我们可以去。”离景忽然挪开脸,狡黠地对他眨了下眼,“待一切趋于太平,我就带你去西藩玩耍,想必那时的西藩国主和皇后,会好好招待我们的~”

林序秋也忍不住笑了,“好。”

离景深吸一口气,牵过他的手,“啊序,你不去送他们吗?”

林序秋牵着他,一路走到桌案前坐下,头靠在他肩膀上,云淡风轻地道:“如你说的,日后总有相见的机会,何必去徒增忧伤。”

“反倒是你,若我去了,你自己在殿中,心里肯定不舒服。”

“我更想...在这里陪着你。”

离景心中一颤,在他额间落下一吻,“谢谢你。”

林序秋没再应声,慢慢阖上了眼。

——又是一个雪天。

云逐渊和宴书澈,接上从宫中离开的连映荷,三人一起踏上了去边境的路。

对外的说辞是,太后去寺庙中出了家,从此不沾红尘。

巧的是,舒贵太妃昨日便和桑寄一起来了金銮殿,请求出家为尼。

离景没有当场同意。

他顾忌着郁飞的想法,没有答允桑寄。

但桑寄去意已决。

最终,离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,舒贵太妃和桑寄一起,离了宫。

得知这个消息后,郁飞将自己关在将军府中,好几日都没有出门。

离景将西厂的势力暂时交给了离仟打理。

京中的御林军,则只能等着郁飞。

离景慢慢望向窗户。

视线虽被挡住,他却好像看到了多年前,自己第一次见到云逐渊时候的场景。

那个十几岁的孩子,身上却有着不属于那个年龄的执拗。

说什么都不肯管自己叫哥哥,倔的好像几头牛都拉不回来。

自己当时还不明白,但后来懂了。云逐渊不肯叫自己哥哥,一来是不想以后做的事牵连到自己,二来是不舍。

一个冰块儿脸的家伙,内心却炙热似火。

期待亲情,也期待爱情。

不过现在,一切都好了。

他得到了他想得到的。

宴书澈像个天使般,落到了他面前,救赎了他这一生。

而自己也和连映荷慢慢靠近了他。

让那家伙渐渐敞开心扉接纳了他们。

想到这里,离景弯起嘴角,无声地说了一句:

“弟弟,保重。”

——刚准备一步跨上马车的云逐渊忽地顿住动作,转而望向了皇宫的方向。

宴书澈在一旁好奇地看他,“阿渊?”

云逐渊慢慢露出笑容,也无声地张开嘴。

“哥...保重。”

宴书澈拽着他的手,对他甜甜一笑,“终于肯叫离景哥哥了?”

云逐渊笑着扭过头,将他抱起,上了马车。

连映荷正巧掀开轿帘,温温柔柔地说:“外面那么冷,快些上来。”

云逐渊和宴书澈齐齐笑开,“是~母后~”

连映荷一怔,噗嗤一声笑出来,“傻里傻气的,出发吧。”

“是!”

余风在前面驾驶着马车。

萧惟和花愁骑着马开路。

后面是陈滨带着百人亲卫护送。

再后面,跟着云府的下人,和西藩暗卫。

一大群人,浩浩荡荡的往离京外走。

——而某个言不由衷的人,早就偷偷站在了皇城城墙上,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行车马。

林序秋边打哈欠,边抱着狐裘披在离景肩上,“你这人,竟然偷偷跑出来,口是心非。”

离景不自然地轻咳一声,“阿序...你不是睡着了吗...”

林序秋:“浅眠而已。”

离景笑了笑,没再作声。

两个人一起望着云逐渊和宴书澈离开的方向,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内才收回目光。

“都怪你,扰到了我休息。”

林序秋再一次打了个哈欠,“罚你陪我安安静静睡会儿,哪都不准去。”

离景笑着点头,“皇后娘娘吩咐,我自然遵从~”

林序秋白了他一眼,“属你最油嘴滑舌。”

“可是小美人还是嫁给了油嘴滑舌的人啊~”离景又开始逗林序秋,“小美人快说,是不是因为我太帅了?”

林序秋懒得理他。

离景的声音断断续续隐匿在雪中。

“哎哟小美人害羞了~”

“快让夫君亲亲......”

“哈哈...”

......

待马车行驶平稳,宴书澈忍不住掀开小帘子,望向了远处了离京京城。

一年前,他重生回来。

一年后,他成功了。

虽然离弘不是他亲手杀的,但云逐渊和他,本就是一体,并没有分别。

“在想什么?”云逐渊忽然开了口。

宴书澈垂下眼帘,“我在想,日后怕是睡不到云府那张榻了。”

云逐渊轻笑了声,“你啊......”

宴书澈也笑着看了他一眼,便将目光再次放到了远处。

终于,风平浪静。

一切,都结束了。

他和云逐渊,未来还有很多时日。

离景和林序秋,萧惟和花愁都一样。

有句话说得好:

——不经一番寒彻骨,怎得梅花扑鼻香?

纵有千古,横有八荒。

前途似海。

来日...方长。

[正文完。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