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医生家的撒娇精(37)

余念每晚都试着打电话,可手机永远不通,短信也换不来回复。

他翻看梁颂晟发来的短信,越看越着急,越着急心里就越难受。

余念坐立难安,跑去阳台,“娴姨,梁先生最近联系过您吗?”

娴姨仰着脖子晾床单,“前两天联系过。”

余念心口扑通跳,“他怎么样,说了什么?”

“他说你练舞下课晚,让我晚点做饭,还说给你熬汤多补充营养,晚上给你热牛奶。”娴姨想了想,“噢噢,还说要提醒你不能太晚睡,注意休息。”

余念抿抿嘴唇 “他是哪天打的电话?”

“我瞅瞅昂。”娴姨擦干净手上的水,掏出手机,“对,是四号,梁医生那天刚给我发了工资,还多转了五百块。”

余念翻看和梁颂晟的聊天记录。

是同一天,所以,还是没有他的最新消息。

于此同时,电视正在转播实时新闻。

主持人的声音在客厅回荡,“本台最新消息。近期,前往日喀则的救援队遭遇雪崩,情况危机。据悉,失联人员中,有十二名伤者、十名救援队员,还有两位支援医生。”

“这两位医生均为省医院的骨干,有多年的临床经验,目前救援队正在尽力寻找,本台也将持续关注。”

娴姨退了两步,腰抵在台边,“日喀则?我记得,梁医生好想去的就是日喀……诶念念,念念你干嘛去?”

娴姨的声音追不上余念的脚,他跑到楼上,发着抖给梁颂晟打电话。

一遍两遍三遍无数遍,不论尝试多少遍,手机只提示无法接通。

可除了手机号码,他没有梁颂晟任何的联系方式。

忽而,余念想起什么。

他翻出梁颂晟的名片,拨通上面的固定号码。

听筒传来温柔的女性声音,“您好,神外。”

“请问,您知道梁颂晟医生现在的情况吗?”

对方愣了一下,“您是哪位?”

“我、我是梁颂晟的家属,我想知道他怎么样了。”

“不好意思,梁医生目前不在医院。”

余念 “我知道,我就想问问,新闻上说的失联医生里有没有他?”

“很抱歉,我不清楚。”

余念心急如焚,“那谁清楚,麻烦您告诉我。”

“抱歉,我也不知道。”

“他说让我等他,可我等了好久了,他还是没回来,我就想知道我到底还要等多久。”余念带着哭腔,“姐姐,求求你了,你告诉我好不好。”

对面的声音也软了不少,“弟弟,我能理解你的心情,但我真的不知道。”

余念团着身子,坐在床角,“您能不能给我个其他医生的号码,我自己问。”

“弟弟,不是我不给你,是那边没有网络信号,哪个医生都联系不到。”

余念担心却无助,“那您告诉我地址,我自己去找。”

“弟弟,那边的情况非常危险,请不要冲动,你的情况我帮你登记了,一旦有梁医生的消息,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的。”

“可我等不急了。姐姐,我求求你了,你就告诉我吧!”

“抱歉啊弟弟,医院现在很忙。你要冷静,千万不要做冲动的事,就这样。”

连告别都没有,余念听到了电话挂断的忙音。

在阳光明媚的上午,显得冰冷又无情。

紧接着,余念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。

「抱歉弟弟,医院有监控和监听,我透露太多是要受处分的。但梁医生的情况我真的不知道。0892-12345678,这个是当地救助中心的电话,我只能帮到这里了,希望梁医生平安归来。」

「谢谢姐姐。」

余念擦干净眼泪,拨通电话。

那边接得很快,“您好。”

余念 “请问是省医院救助站吗?”

“是。”

余念揪着心,抓紧手机,“您好,我、我是梁颂晟医生的家属,请问他现在怎么样了?”

“梁子辰?”

能说出子辰名字,一定对梁颂晟很熟悉。

余念很激动,“我不是他侄子,我是别的家属。”

“别的?”电话对面的男人顿两秒,“哦对,怎么把你忘了。小未婚夫?”

余念心里噼里啪啦的,他钻进被子里,把脸捂到熊脑袋上,“嗯,是我。”

“哦,有事吗?”

“梁医生怎么样了?新闻上说的失联医生,不是他吧?”

“不是,他没事,正忙着呢。”

余念吊着的气终于松了下来,“您方便让他接个电话吗?”

“他没在医疗中心,去下面的村子了。”

余念的心脏再次提起,“他什么时候回来?”

“这可不好说,得看那边的情况了。好的话当天就能回来,不好的话还得晚点。”

余念默了几秒,冷巴巴的,“您真的没骗我吗?”

对方也不甘示弱,“我骗你干嘛?”

余念眼里框里有泪,“但我觉得,您就是骗我了。”

“这位小未婚夫,我虽然没见过你,但我和你家梁医生十几年的交情,他要是真出事,我还有心思陪你聊天?”

余念很想相信,但漏洞百出,“那你发誓。”

“好,我以我的人格,再抵上我的职业发誓,梁颂晟非常平安。”

余念 “您叫什么?”

“省院急诊科,钟严。”

“我记住了,钟医生。”余念带着点警告意味,“如果骗我,就、就麻烦您等着,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!”

钟严看着被挂断的电话,嘁了一声,“小屁孩,奶凶奶凶的,吓唬谁呢。”

“为什么骗他?”时桉听完了全程,臭着张脸,“你就是骗他了!”

失联的那两位医生,分明就是神外的梁主任,还有中医科的徐主任。

“不然呢,告诉他实话?说梁颂晟已经失联两天了,可事发地情况险急,我们连救人的资格都没有?”

只能干等着,什么都做不了。

“身为医护工作者,及时向家属说明情况不是基本职责吗?”时桉义正词严,“家属拥有知情同意权!”

“医生是医生,朋友是朋友,梁颂晟不是我的患者,那小孩也不是我患者的家属。”钟严憋着火,“少他妈给我偷换概念!”

“那也不能骗人啊!您有没有考虑过,当事人如果知道您在骗他,会是什么感想?您想过他得知真相以后会有多难受吗?”时桉咬着牙,憋红了脸,“而且,您还发那种毒誓!”

钟严郑重其事,“那你考虑过,他得知真相会怎么做吗?”

他又说 “大哭大闹,痛不欲生,甚至冲动跑来这里,不顾任何人的反对去找他?也埋在雪里,再白搭一条命就对了?”

时桉不甘心,又找不到反驳的话。

钟严 “正因为我考虑过他的感受,才会骗他。”

抵上职业和人格为代价,也要骗他。

更重要的是,他会这么说,完全是基于梁颂晟的意愿。他绝不想让那小孩知道真相,萌生些无谓的担心。

时桉攥着拳,“您就不担心吗?万一梁主任他真、真的有什么不测。”

“我当然担心。”

他们俩的失联,对实习生来说,是失去两位顶尖的老师;对院方来说,是失去两位优秀的工作者;可对他来说,失去的是相识十几年,共甘共苦的朋友、兄弟,甚至是家人。

“但这种无意义的担心有用吗?”

“作为临床医生,稳定的心态比扎实的技术更重要,越面临险情,就越要沉下心思顾全大局,这是对患者负责。”钟严点着他的胸口,“也是对你这身白大褂负责。”

时桉低着头,压下了气。

“除了顾全大局,更重要的是信任。就像在临床手术中,信任你的一助二助那样。”钟严坚定认真,“我相信我的一助二助,同样,也相信他们俩。”

他们是有多年救援经验的医生,面临困难和险情,自救和生存能力远强过普通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