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章 论事

“是矣。所以陛下称我为晋元即可,神使之称,实在过于沉重。”

“唉!”姜皇再一次反驳:“所谓不以年纪论英雄,只凭品性观人心。”

“天有生而知之者,便是如神使这般人。”

“不过幼年之龄,便可御剑天地逍遥,谈吐渊博儒雅,必是那千年难遇的奇才!”

刘晋元小脸挺厚,一点儿也不脸红。

两人压根就没说几句,这显然是姜皇的恭维奉承。

他就没御过剑,也不是生而知之,更不是什么所谓的千年奇才。

但别人帮你的吹牛啊,接住就是:

“陛下谬赞了,这姜国百姓安居乐业,家国上下万众齐心。”

“您作为君主,当是功不可没,称得上一句千古名君!”

哈哈哈哈-

姜皇拍腿大笑,眼中精光一闪过儿:

“神使说笑了,寡人可请教神使,论家国使如何安居?百姓如何齐心?国又该如何繁盛呼?”

哦,来了。

来自皇帝陛下的考教。

刘晋元对这教考心知肚明。

他沉思了起来,不是在想答案,而是在想如果说了这些,是否会对历史产生影响?又是否因而会造成更大的危害?

历史不可更改,而操控历史的代价,将会比原本的结局更加残忍。

“不过....”刘晋元想到龙葵在后世已然融入魔剑,所以历史是没有更改的,他说不说,结果也一样。

“口头空话纸上谈兵,应该不会......”

“就算有,恐怕也来不及改变了。”

想到这里,刘晋元露出淡然的笑意,抬头看着姜皇希冀的苍老眼睛,平缓开口:

“所谓国,包含国土地域,君主,臣子,百姓,国家文化.....”

“若想安居乐业,君主当为第一重,臣子当为其二。国土若小,则......”

“百姓愚昧,所食饱腹即安.....”

“......”

整整一炷香的时间,整个偌大的清栾宫内只能听见一道还略显稚嫩的声音。

窗外的长尾鸟抖动着狭长的尾巴,那清脆而又韵律的鸣叫仿佛是在伴奏。

被子内侧边儿上被刘晋元撑出一道口子,有一道微烫的脸蛋安静的贴了上来。

她似乎有些闷热,想来是想透透气。

轻微的鼻息声打在刘晋元的手上,有些痒,还有些热。

直到香柱上的猩红烟灰掉落在灰炉之中,刘晋元这才拍了拍某张热乎乎的脸蛋,收回手,结尾而语:

“为君者,当为江山社稷为重。”

“凡遇外敌入侵,要么如我讲的那越王勾践一般受胯下之辱,保全国家。”

“也许结果会是苟且偷生直至灭国,也许会是厚积薄发风水轮流,无外乎二者之一。”

“而第二种方法,要么从一开始便全民皆兵,强硬国风,所谓不联姻,不称臣,不纳贡、天子守国门,君王死社稷。”

“谓之君臣民一心,方可万众齐心,搏得那一线生机。”

“国若想繁盛,必先定其内,然后再击外敌,此为基本。若基本不存,则何谈兴盛?”

.....

一语而罢,被窝里的小脑袋又悄然缩了回去。

姜王眼中含光,似在沉默。

而清栾宫的门口,一名锦衣玉坠的少年沉默的听完了这一切。

然后对着内里深深一拜,不知是拜他的父亲姜皇,还是那说话的少年人。

“尽兴而来,尽兴而归。”

“此人,当有大才!”

龙阳没有再跨入其中,而是转身便走,眼中满是坚定:

“父皇想当那越王,一忍再忍,而我龙阳......”

风声轻起,拂过脸颊,点点玉屑从他的手上飘散而逝,融于天地。

而龙阳那口中的最后一句话,终究是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。

寝宫内。

姜皇回过神来,细细品味方才所听到的话。

越细想便越是觉得有道理。

即使这些话对目前的姜国帮助不大,却是可以给人一种另类的思维启发。

哈哈哈哈-

“好啊!神使说的好啊!”姜皇拍手长笑,似乎多日来的压抑在此刻被放松了许多。

“听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。神使之大才,当是实至名归!”

说着,姜皇还一眼扫过被子,微微摇头,心有所感道:

“要是神使能在十年前将这话说给我听,或许现在不会是这个结果。”

“不。”刘晋元似笑非笑,“姜国这些年的养精蓄锐与繁盛,是在陛下的治理下达成的。”

“甚至在数十年前,您就已经在这么做了,只是很少有人能明白您的苦衷。”

“我说的话,其实扒开了迷雾,让大家看的更清楚一点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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