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，又是一个纪年过去。

神树旁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然成为了一尊玉石雕塑。

某一刻，她似乎微不可查的动了动。

良久，

咔嚓-

蛇尖尾部的石头悄然裂开了一条缝隙，渐而停止，但很快，缝隙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全身。

皲裂，破碎。显现出那一点儿也未曾改变芳华的神女。

人首蛇身，其名为娲。

当女娲手掌从神树上脱离时，她终于睁开了眼睛。

而万物有灵，在女娲睁开眼睛的刹那，星辰闪烁，天地仿佛都为之一亮，就连空气中的清气与浊气都更加灵活了一些。

她嘴角露出一抹微笑，自言自语道：“原来如此。”

“什么原来如此，你窥到了什么？”苍老的声音略带好奇。

“娲可有收获？”神农瞟了伏羲一眼，直接问道。

这两人，都是在女娲睁眼的那一刻，便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。

“明悟未来万千变化的一种可能性罢了。”

女娲抬头遥看神树，亦是直言：“我知你们想问父神是否还有归来的可能。”

神农摇摇头，想要说什么，却被伏羲打断：

“请娲直言。”

女娲看了伏羲一眼，那星眸目光有些奇怪。

“怎么？为何如此看我？”伏羲看出了女娲眼中的奇怪。

“伏羲，你以后会欺负我？”女娲突然发问。

伏羲骤然沉默，开始微微皱眉起来。

“此话何解？”

对于他们这等存在，所谓“欺负”，那意义可不一般。

“不知晓，吾只是从神树中窥探到了父神曾经的一点儿心声。”

“父神说什么？”伏羲再问。

“父神说.....说你.....”女娲顿了顿，神色怪异，但蛇尾微不可见的翘了几分，似是欢愉。

“说吾伏羲什么？”伏羲嘴巴张了张，显得急切而紧张。

女娲见状，便素袖一挥，一道玄而又玄的声音便在云巅之上响起：

“伏羲你个娘兮匹的，小兔崽子坏得很，敢欺负女娲，那就是狼心狗肺，大义灭亲，枉为吾儿！”

伏羲苍老的身躯一颤！

这是父神的声音！！

污秽之语不过是其次，但父神的语气，却听的他眼角狂跳，嘴角直抽。

他完全能演算出父神在说这句话时所蕴的愤怒。

“父神还说，我是你.....”女娲话语又停顿了。

你是我什么？

为何话语说到一半又顿住了？！

自诞生以来，伏羲心中第一次有了较为剧烈的情绪波动。

但他还是没说话吐槽，因为这没有任何意义。

三位上古大神大眼瞪小眼儿好一阵，女娲才耸了耸香肩，很是无辜道：

“没了，我听到这儿就截止了。”

————噗！

神农看了一眼伏羲表情，没忍住笑喷了。

“娲，你为何听到了会是这些？没有其他的了？”伏羲深吸一口气，脸上满是不解。

这就是你丫的百年悟出来的玩意儿？

专门点我呢？

“不止这些。”女娲扫了一眼伏羲。

“父神愿意给我窥视的片段里，还有我等创世成功后，将会有无数好处，实力也将成为这片洪荒宇宙的最顶端。”

“但也因此会被天地束缚，因果缠身，不管心中愿与不愿，大势来临时，或许都会处在对立面。”

女娲的意思很明确，但说出的这话却是没什么意义。

由盘古精气神演化的存在，生而便是洪荒天地的祖神，推演未来因果，道自在心中。

“我等终究不是父神。”伏羲恢复了平静。

“道不同，不相与谋，我等互不干扰，未来之事，结局不是唯一的。”神农也回应着，但随即又疑惑的问道：

“天地劫数突生，规则自行演化，我等看不到父神的任何因果，而过去、现在与未来多了一重蒙雾，似乎是不想让我等窥探结局。”

“规则之上有存在在诞生，似乎是因果规则之源头，但又似乎被什么东西影响着，灵蕴告诉我，这不正常，而我总感觉这与父神有关。”

女娲点头，道出了她领悟的东西：

“洪荒自化乾坤，天道应运而生，天无情，则无因果，洪荒大势，劫数若起，则天道成矣！”

“天道可窥之不可改之，否则万千因果缠身，劫难重重。”

听到这里，穿着神异却一脸朴素味儿的神农若有所思：

“所谓天道，释义无情，方能解万物之平等。”

“压我等之上，也不知是好是坏.....”神农心中隐隐不安。

“天道为常，只要天地规则一样，不管是何方宇宙，便会产生天道，天道若死，则秩序崩坏，规则混乱。”

说到这里，女娲又看着伏羲，回答了他最起初的问题：

“父神以自身化万物洪荒，真灵不灭，故轮回不敢收，因果不敢应，天道不敢欺。”

“父神尚在，不过是神游洪荒或其他天地逍遥，若到该见之时，自然会见。”

伏羲轻挥袖口，漠然而语：

“女娲，你我皆知真灵不过是本源灵韵罢了，消散于天地宇宙的概率几乎是注定的。”

“即便机缘巧合融入万物之灵，那修炼到极致，也不过是像你我这般而已。”

“尚无父神之躯，亦无父神之忆，连本源精、气、神都不容，就算让其称一声“父神”都是极为勉强。”

“此等父神，于我等无害，不过是个笑话。”

女娲不想再搭理这家伙，她轻抚尾鳞片，将蛇尾化成修长的腿。

转头看一眼伏羲，认真道：“吾认他为父神，他便是父神，与你无关。”

况且.....谁告诉你父神就只留下灵韵的？女娲心中呢喃。

言罢，裙摆飘飘，步履如风，就这么略过了伏羲，赤果着脚走向大地。

“哎！！！女娲！！此去，可寻道否？！”神农在后边儿大喊。

清风飘过，女娲绝美的身影悄然消失不见，只余一道歌鹂的嗓音回荡在九天之上。

“此去，创人族，立人间。”

“何为人？”

“秉承天地之灵性，欲万物之灵长，与吾同等。”

“那如何造得出.....”

“.......”

却是，

无人回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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