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虑再三，老道士就和季莱两个，把前庭里的香炉给抬了出来，放在门外广场上，让周围村民来烧香，随便他们怎么烧。

这香一烧，原本寡淡像是无人荒山的笔架山头，升起了烟。

可这却苦了师徒两。

门口香火一烧，熏得整个道观里都是烟火气。

很多人上山，嫌弃没有路，爬得累，师徒两个的态度都是那您别来。

路，是不可能修的。

还有些人竟然主动问功德箱在哪，要捐香火钱。

老道士却莫名上了脾气，让人家走。

“正气观是清静修行的地方，我们是道士，又不是乞丐，要给给那些秃驴。”

季莱顿了顿道：“老许，你好像把我骂进去了。”

老道士扭头看着被他亲自剃了圆寸的弟子，一时间想笑又觉得不厚道。

不过，关于怎么都拒绝不了的香火钱这事，季莱想出了个主意。

“老许，你把那个红花油拿出来，但凡想要给香火钱的，只收……”

话没出口，就被老道士摆摆手拒绝了。

“这是不可能的，你就别想了，一次香火钱能多少？”

至于原因，老道士也没说，只让季莱绝了这个想法。

后来，季莱就做了个牌子。

上头写明了本观不收香火钱，不卖任何开光物品，但有本观制作的各种商品，价位从高到低都有，如果真要给香火钱，就酌量买一些。

牌子写了之后，情况好多了。

“火烧火燎，浮浮躁躁。”

“来得快去得也快。”

“你不要觉得这是好事，要看清。”

到了傍晚清静时，老道士对季莱说道。

季莱是明白的。

他知道师父是担心这两天一直有人来采访他，导致他得意忘形。

实际上他也觉得自己有些飘。

好在，每天早晚功课诵读《德道经》，都会让人获得难以言喻的清静。

现代互联网的传播速度，导致一些事发酵都会很快。

很多人听了事情要过来拜师。

虽然找的都是季莱，但季莱不会收徒弟，他自己还没搞好呢。

就把事情退给老头。

老头摆摆手，直接拒绝，说该玩该读书的年纪，来学什么拳脚，浪费时间。

就这么三言两语，甚至有些带刺一般，直接把人给打发了。

常言道：木生风，树欲止而风不静。

热闹持续了一个礼拜左右，逐渐开始消停。

道观里上来下去的路是一道阻挠人的屏障，各种有些不近人情的规矩也是。

比如送客出门，但绝不送客下山。

再比如，道观只开前庭到中院，中堂，后院，后堂，后庭，全都不开。

又比如，前堂，这个季莱做功课的地方，放的是历代祖师牌位，还有季莱和师父许阳炎两个人的灵牌，并没有佛祖，没有道尊，没有观音更没有老子。

想要潜入这里来烧香拜会的人，看到的是香炉与铜镜。

想要去香炉里烧香，看到的是铜镜里的自己。

这对其他人来说，烧香看到自己，未免有些瘆得慌。

其实也颇为可笑，拜个不存在的、不存在的显灵倒是没有害怕，反而害怕自己。

一周后，络绎不绝的客人开始明显减少。

但各种各样的人上山，还是络绎不绝。

这天早上，季莱刚巡山完回来，就看到了道观门口，老头正和一个姑娘聊得起劲。

只见那姑娘身材高挑，上凸下翘，脸长得也很好看。

鹅蛋脸，直眉凤眼，琼鼻小嘴，下巴一点痣。

看到季莱回来了，老头连忙过来把他背上的鸡蛋鹅蛋箩筐卸下。

“你朋友来啦，你就好好招呼吧，珍惜缘分啊。”

季莱这才发现，来的人是闵阖阙。

他上前稽首后道：“你怎么来了，也不和我说一声。”

“你手机呢，拿出来看看？”

季莱拿出来看，才发现因为静音的关系，好几个电话和信息他都没收到。

还没开口呢，凑过来的闵阖阙一看直接把手机抽走。

“三门女警……什么意思？难听死了，什么三门？”

闵阖阙脸不知道怎么有些红。

季莱解释了下，说是她名字有些难记，就记住了个框框。

在闵阖阙笑后，他就请她往中堂去了。

中堂，平日里师徒两个吃饭的地方，也可以用来会客。

只是会客厅是师父待人接物专用的地方，他不能乱用，就用了这里。

他一步步地给闵阖阙烧水，泡茶，分茶，拿出糖，瓜子，坚果，糕点。

整个过程也如师父一样，到了行云流水的境界。

没有一丝多余，没有一丝停滞，所有的一切仿佛刚刚好。

他做事时，闵阖阙就安静看着，有种难以自说的享受。

事情忙好，两人边吃边聊。

原来，她这次来主要是三件事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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